梁文心
談談我的啓蒙老師。我認真回想,在咖啡路上還真沒有啓蒙的人,倒是成長過程中有一些喜歡的作家陪伴走過,帶來一些改變和影響,於是成為了我現在的樣子。
請問:“我可以為你煮一杯咖啡嗎?”曾經,晃蕩在巴黎的街頭,我想對每一位經過身邊的人問這個問題。
咖啡的路上,有一段逃兵過程,逃避的過程曾經短暫停留在巴黎,早上做保姆,晚上買一瓶一歐元的紅酒配法國麵包,窩在小房間裡寫自己,難得停下腳步得以整理人生一半,問問自己的心,咖啡這件事,接下來做與不做?怎樣做?
巴黎有三女子讓我非去見見她們不可,其中一位是瑪格麗特莒哈絲,她是我千方百計以法文讀書的理由,每一回看翻譯文本,總覺得文字裡頭的她不可能寫出翻譯的意思,認真一點深究,就會發現破綻,於是開始慢慢查字典,也堅持讀法文版本,激發學習的本能。
記得某個清晨為了尋找莒哈絲之墓,居然在墳墓迷路,怎樣轉都無法找到莒哈絲的墓碑,雙手凍的不行時,低頭一看,自己就站在她的墓碑旁邊!當時的感覺好複雜,拿著地圖拼命要認路卻找不到,一低頭她就在眼前,一如讀她的作品,年輕時怎麼看似懂非懂,而今隨手翻閱數行就了然於心。
另一位女子是西蒙波娃,她書寫的《第二性》,一再強調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形成的,一直都是我面對性別歧視的一扇窗口,被提醒自己是一個女人的那種沮喪,無人能一起哭一起笑時,波娃的文字像是最忠實的朋友,一次又一次讓我可以回到人的本位自我思考,自我肯定,並相信自己就可以平等的對待自己。
最後一名女子,她是卡蜜兒,一位為了追求藝術與愛情最終以瘋狂告終的女孩;她是羅丹的學生,在許多的文字資料記載,她曾是羅丹重要的靈感來源,也是才華洋溢的藝術工作者,她對於羅丹的迷戀讓她完全迷失了,沒有辦法專注創作之餘,更因為第三者的身份得不到完整的愛與肯定,備受社會異樣的眼光與壓力下,失去了創作的能力;我到羅丹博物館好幾回,每一次都是跑進卡蜜兒作品的展示區,尋找她細膩的手法下的感動和力度,至於羅丹,他太霸道,在他的作品裡,已經有窒息的感覺。
她們三個人,陪我走過了年少時期,那是以書相伴;後來成為咖啡逃兵時,無處可逃,人在巴黎,她們仨再次陪伴我走出來,那是以生活痕跡、以作品力度、以思維模式、緊密相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