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背后的张力－评《香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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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两俊

2012年4月20日

近年来，新加坡与马来西亚华人社群都非常重视地方语言的推广，深怕这些语言会因年轻人之无法有效学习、掌握而流失，当然也希望能保住华人（尤其是老一辈人）的共同记忆，让在东南亚华裔身体里仅有的华族传统能加以承传，以致不会被流失于电脑、网路的世界里; 就犹如马来西亚电视台近期所制作的电视剧《香火》一样，以华人用来祭拜神明以及祖先的香枝为隐喻，带出了马来西亚华裔家庭生活之种种，不但要马来西亚华裔对他们的特殊文化起共鸣，其实更为重要的，是要建立马来西亚华裔之文化信心。

紧跟着电视剧的极力推广，也不忘另一系列关于马来西亚华裔之历史过去的电视特辑《启航》的持续播出，剧场也尝试制作一出类似的剧目，名为《香店》。它是一部由年轻编剧Mark Beau De Silva 所撰写的。每次观看一出由地方语言呈现的剧目，心里都会感到些许怀旧，也会感觉到剧场里那浓郁的文化气息。但是，这些感觉都是一种浪漫情怀。所以，演员王衍任所饰演的客家哥哥在给爸爸烧香时的那番祈祷话语，是一种浪漫，一种守护在祖籍遗产的那份忠诚。那种浪漫深深地影响了观众群里较为年长的观者；而弟弟（陈忠势饰演）的回乡意味着繁复城市生活将入侵纯朴乡村生活，希望年轻观众能反省自己过着的城市生活将会如何影响他们老家／家乡生活，这也包括思想上的改变。

无疑这是个编剧叙述故事的策略，但也是编剧与导演主要的故事架构；但是，两者的结合却让戏变得极为抒情，这给演员们一个难以将张力往上提升之挑战。两个演员都非常努力地将故事架起来，这是值得赞赏的。饰演弟弟的陈忠势更加密切关注剧场的氛围；从他那小心翼翼之台词梳理，就能看出他的用心。但是，负面的是，演出变得较为斤斤计较，某些场次较为不自然。其一，在他回家那一刻，想要与哥哥沟通时的场景，就让人感到尴尬。另外，弟弟回乡的感觉，似乎与一个曾经在那里住上了20几年的人有很大的差异。小时候弟弟的纯真，小时候弟弟特殊脾气之类的性格，似乎都没有表露出来。哥哥与弟弟的关系也让观众感到些许尴尬；这在兄弟两儿在地上翻滚嬉戏时表露无疑。

Mark Beau De Silva的剧本写得中规中矩，非常有条理；哪一段是述说过去、哪一段是描述未来、哪一段是角色的剖白真心、哪一段是解释背景，个个都非常清楚地展现在观众眼前。当然，作为清楚讲故事之策略，这是非常有效的；但是，在一个塑造意境、将潜台词里的张力发挥到点的层面上，故事还是比较象一出电视剧式的舞台剧。

王衍任与陈忠势也有非常好的默契，两人之配合还相当不错，但是在与路边带回来的小孩之互动却不自然。我想编剧与导演是想试图运用一个类似鬼魂之无家可归的小孩作为这个戏里迷信课题之符号，通过兄弟与他的对话，来凸显兄弟间的矛盾、纠葛以及不同的人生观；另外，也为剧目《香店》营造一个灵异的剧场经验。后者之推动力好象没实现，但其前者所要达到的，的确给演员们一个演绎难题。在演绎上，他们两人不但要照顾另一个角色，也要照顾兄弟之间的默契以及戏剧上感情的纠葛，虽然王衍任与陈忠势都非常努力地支撑着，但是戏中某些部分，明显地，角色之诠释还是较弱的；这造成角色在戏剧节奏上之呆滞。

地方语言之戏剧是应该保留的，也应该持续不断地巡演，就因为它是一种文化遗产。但是，它不应该仅是如此，艺术与美学上的再创作也极富重要，尤其是在与观众之沟通的过程当中。这些新美学设计将能把好的旧时戏剧重新冠于现代人的幻想里，让戏继续活在人的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