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板舞踏
李瑞强/丘冠南
李瑞强与丘冠南的师徒关系,在马来西亚表演艺术界是不为人深知的,主要是舞踏在当代舞蹈盛行的马来西亚舞蹈界是罕见的。在美学上,它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质感;李瑞强凭着自己对舞蹈以及经舞踏启发的身体美学,独自发掘马来西亚舞蹈身体的另一特质,多年来的努力,总算有了成果,在7次,自己创办的寿板舞踏团呈现的《壽板舞踏祭》中,瑞强与冠南不但将舞踏介绍给马来西亚的观众们,也将马来西亚之独特,被舞踏启发的身体带给了观众以及学者们。学生冠南跟随了团多年,也逐渐地展现了他自己的身体美学,成为马来西亚舞蹈界里极为独特的舞者。
很多时候,提到师徒概念,很多人会联想到一个老师傅和他的年轻徒弟,老师手拿藤鞭,督促着年轻的徒弟练功的画面;其实,今时今日,教育已不象中国古时候的《七小福》般的强硬。旧时代的强制性训练并不是唯一最佳的训练方法。在艺术工作者相互学习的环境下,谦虚地共存,并从较为资深的艺术工作者身上学习是冠南秉持的信念;另外,“老师”李瑞强也非常有直觉地将学生冠南的身体开发出来,且不要强制性地把冠南的舞蹈身体塑造成他自己所认为的舞踏启发的身体,让冠南能有个自己的独特个体,并成为马来西亚舞蹈界里一个不为人加以注意,但是精致的舞者。
11月Theatrex Asia的Education feature给李瑞强与丘冠南作了深入的访谈,窥探他们两人的师徒关系,并将这个独特的教育关系纪录起来,好让日后的老师们能够参照一下,反省自身的教育哲学,看看当代教育因现代学生的特质之变革是否该用另一种教育方法来传播以及培养知识。
TA: Theatrex Asia
SK: 李瑞强
KN:丘冠南
TA: 请问Kuan Nam,你是怎么进入这一个行业的呢?
KN:其实我是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进入这一行的。我在大学时期并不是学习舞蹈或有关艺术的科目,我背景来自社会人文系,主修大众传播,专修新闻系,不过在大学课外的活动接触过两位舞蹈老师。在那大一和大二期间,我参与了两届马来西亚国民大学中秋晚会的舞台表演,分别由这两位导师负责编导工作。到了第三年,这个活动开始转型,剧场元素成为主导,舞蹈元素少了,当时是另一位导师,她的背景主要是戏剧,而我这也有机会帮忙她编舞,扮演着一位排练助理的角色。就在那时,我就考虑到校外学习舞蹈,那到底要去哪一个舞团?当时我就依我接触过当时那两位来自以下两个团体的舞蹈老师,依据他们的舞蹈风格做为考量的因素,那当时在吉隆坡活跃的舞蹈团体就是隆雪广东会馆青年团舞蹈团和隆雪广西会馆青年舞蹈团,我后来选择了进入广西舞蹈组。当时的导师缪长青老师拥有着现代舞和民族舞的背景。另外,瑞强和文复生在团里同时探讨着另外一样东西。文复生就是我大学接触到的其中一位老师,也是牵引我的直觉加入广西舞蹈团的就是所谓的“这种东西”。
TA:请问Swee Keong, 你当时探讨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东西?
SK: 其实当时我还年轻,我也并没有一个“什么东西”,我也只是一个兼职学舞蹈的人而已。
KN: 当时瑞强的脾气很火爆,我当时的脾气也是互不相让的那种,所以当时我们就蛮不和,就这样坚持了几年。后来我因为要兼顾工作,所以选择离开广西舞蹈组,继续跟长青老师学习现代舞。之后也加入了她成立的“川草舞蹈剧场”成为团员。
当时我们有两年的密集训练课程。可是当时我因为要兼顾工作,能投入的时间也比一些团友相对的少了所以没有受到较好的重视。导师都比较重视其他的几位学生。可能也因为当时我和瑞强处于角碰角,我们一直都有着一个很大的隔膜。期间,我参与的《释迦摩尼传音乐剧》到南非的一趟巡回演出;瑞强也是该剧的其中一位编导。我们当时的住宿离表演场地大约有2个小时的车程。有一天,因为没有得选择的情况下,在巴士上我就坐到他旁边,这也是几年下来我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相处。在那2个小时的车程谈了很多,也因为这样我们解开了心结。之后他会开始找我一起合作,一直到现在。我喜欢舞蹈,但我也不是从小就想着说我要当一名舞者。是在大学时期参加了这个活动,并学习舞蹈,慢慢地我就爱上了舞蹈。
TA:要在舞蹈界发挥到极致,一定要年轻、成就、拿奖;你怎么看待这回事?
SK:其实有人都立志要在几年之内成立舞团,然后得奖。他们都会过来说:“你的得奖都是我想要得的”,但我觉得还年轻,是可以再多磨练。他们很急着要去得奖,当然奖项这些东西是锦上添花,能得奖固然是皆大欢喜,但没有的话也会失落一阵子。可能我们是心无大志的人,都比较是顺其自然的去做一件事情。你可以说我们是默默耕耘,但我们也没有很苦地去耕耘,我们都让它顺其自然,我也感到蛮幸运可以走到今天。
KN:我们两个能这么一起走到今天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很大的一个目标、野心。很多人坚持不住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就只看着目标走,有的是个人的企图心太强,参与了一两年就离开自立门户,有的则熬不过这些所谓的艰辛的表演艺术生涯,有一位团友是真的离开了人间,所以就离开了。
TA:所以你们是比较顺水推舟的方法去做这些事情的?
SK&KN: 嗯,可以这么说。
SK: 但冠南还是比较被动的。
TA:那我可以说你们的这种关系像是一种似互相循环的系统吗?
KN:我人原本就蛮懒散的,连离开人间的那位团友给我的遗言也是如此。另外,我本身是人文学的,所以我一直认为任何的东西都没有一个固定且死板的系统,包括团务行政,人事,尤其创作这一范更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瑞强本身有一个特点就是他很擅长抓着我们的特点,他会利用我的特点帮助我开窍。
SK:其实修成还是在个人。我并不是要把学生雕成我要的样子,我认为在外面遇见的人事物和学习到的成长都是一个很好的养分,所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独特。
TA:那在你的团里有没有你开发了他们的潜能,但最后他们离开到别的团去呢?
SK: 这是必然的,这些是会自然发生的。对于这些我都是有准备的,这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关系。只要把事情处理清楚,而不要在背后耍坏心眼要去怎么样。
TA: 你是怎么看待以系统的方式去进行一件事情?
KN:我也不喜欢被一个系统束缚着。系统是一定会有的,但这个系统随时都在变化。我不会把自己局限在一个框架里去看待事情、去做一件事。好的是,瑞强他不会框着我。他喜欢的东西他会接受,不喜欢的自然也会拒绝。
SK:每个人都有创作能力,都是很好的创作者,只是我们被框在某个局限。
TA:那假如你不喜欢的东西你就会拒绝吗?
SK:Kuan Nam他比较敏感,所以我要替他做一个很好的心理建设,要如何向他表达。但是有些时候他还是会不高兴的,但是这些不高兴是他个性的使然。我就要在这样的情况里去做一个更好的沟通,因为我们在看待事情的时候都会有很强烈的主观性在其中。当然,我是一个主导者,我还是要以一个高的姿态去怎么样拿捏这件事情,我还是很清楚的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还是会放手让他去做一件事情,然后再给他建议。如果他投入了他的精神、能量和时间,这是非常好的一个情况。如果我一开始就有了很主观的想法,那样的话他不会做出好的作品。
TA:那你还会坚持你要的东西吗?
SK:也不是说坚持,我会有一个比较清楚的想法。
TA:那到演出的时候,不管什么你都会接受吗?
SK:也不是说逆来顺受,因为当最后你没办法一定要接受,它并不是不好的情况。通常我会比较有把握就算它怎么不好,我也有能力把它慢慢扭转到可以的情况。
TA:而且是你满意的情况。
SK:可以这么说。可是在这里面有很多斟酌和过程,这才是关键。
TA:Kuan Nam,你有什么样的感想?
KN:比如像是早期的作品,我们都在跳一样的动作,但透过演出的录影回头进行检讨看得出每个人都还是很自己的表现出很个人的特性和味道。到最近的一部作,团里的三个人,包括新晋实习的,动作的开发和表现出的风格真的很个人的, 只不过瑞强老师能把它们整合在一起。我们每个人都越来越清楚自己的特点,所以这是自由发展空间蛮大的一个工作。不管我怎么耍脾气或者心理素质不稳定,但我还是很理智的。无论情况多坏,我都知道自己的责任,我会完成它。情况怎么糟,我也会去调适。还好瑞强老师不会一脚把我踢掉。
SK:我看到他那样我还是会很失落,不过到最后我还是很感恩他会顾及整体的进展。
TA:在任何的艺术创作上,一定会有艺术理念上的差异,你们是怎样去解决问题的?
KN:我的性格是那种吃软的,也不怎么吃硬的。他会是那种扇了我两巴掌,然后说这两个巴掌是该打的。
TA:那是他的感悟,那你有没有不爽过?
KN:这些事情他会用很巧妙的方法去算,而你会很心甘情愿的被他算。
TA:那你这个不爽和这奥妙的动机是为什么呢?
SK:大前提是不伤害,因为一有伤害就两败具伤。
TA:你怎么定义这个伤害?
SK:比如说一个马上的激烈反应,当然这是无补于事的。当然大前提是以不伤害,就看大家的造化和智慧如何去处理事情。至于用软的还是硬的方式,这些是不能太具体的说出来。因为大家相处久了就会有一种默契,就要用很柔软的方式去处理问题。
TA:用柔软的方式的话为什么会有扇两巴掌那件事?
KN:我的意思就好比军人的刑罚只武力,打仗是用刀枪,文人嘛,有时语言带来效果可能比利剑更刻骨铭心。当然瑞强的这两巴掌确实是我们该受的惩罚和训导。至于在创作艺术和修行这一块,瑞强的“功力”确实有令人心服口服的处理方法。
SK:其实我的个性本来就很刚烈,可能慢慢地在自我造化这边有些进展,但还是要去好好地关照、观察,但是刚烈的个性还是在的。我的个性还是很急的,我马上会举一反三。其实这也是一个能量,在遇到瓶颈的时候你可能会发现另一个发展空间,会带你到更好的一个情况。
TA:意思就是说你在刚烈的情况下也不会那么执着?
SK:对,它还是要用一个比较柔软的方式去应对。
简介:蔡两俊
专访文字整理:庄丽璇*
*关于庄丽璇 Angela C.
18岁的90后,目前于KDU学院就读表演艺术课程。
典型双鱼女,脑袋总是控制不了天马行空的想象。精通华文、英文、马来文、粤语和韩语。爱对着钢琴或抱着吉他弹弹唱唱,写写词,谱谱曲。热爱看书,呆在书店里大半天也没问题,从不吝啬地把钱投资给书籍。喜欢手写文字,用文字表达自我。13岁的时候品尝过一杯美式咖啡后就决定移民到不喝咖啡会死星球,有空就会拿着一本书和一本本子坐在咖啡厅落地玻璃窗前的位置写写文章,观察周边的人事物。喜欢孤独,更享受寂寞。
相信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国度,我也不例外。我讨厌被束缚在框架里,讨厌弱肉强食的世界,所以把部落格命名为《她的自由国度》。自由对我而言,是无限大的空间。我可以在我的自由国度里,写我想写的,做我想做的,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随心所欲地当最真实的自己。